第30章 祭祀下_质子将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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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祭祀下

  “不错,有命活着才有机会吃饱,这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  他没作答,但秦幸能发现黑夜里他那双眼睛一直望向自己,深邃的瞳孔映着月光仿佛要把人吸进去。

  “为什么不理我。”

  “我在想你到底要耍什么花招。”那人不急不缓的回应着她。

  事到眼下,秦幸明了,这个人不是什么好招惹的,于是开门见山道:“我知道你有刀。”

  “那又如何。”他停顿了片刻,似有疑惑,“难道你要告发我?”声线低沉醇厚,“只要我大喊一声,我们俩现在就会死。”

  他笑着抓住秦幸藏有剑的手臂,见她惊愕之后慌忙地抽开手,接着沉声问道:“你不是山阳城的人,你是从哪来的?”

  秦幸紧抿双唇,缄口不言。

  “不说话了?”

  他继续步步紧逼,追问着:“广陵城已经被暴民占据,让我想想,那只能是从雍州来的,身上藏着兵器,还女扮男装,你不是被迫来这里的吧?”他说的缓慢,一字一字中都带着压迫感。

  仅仅几句话就好像将她心口全部剖开般,一览无余,明明是个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大的男子,却差一点就戳破了秦幸的内心防线。

  事到如今了还有闲情逸致打听这些简直莫名其妙。

  她平复住自己的情绪,故作镇定驳回他:“是不是又如何,你知道了我祖宗十八代都改变不了你在这里等死的事实。”

  说完秦幸又给了他一个轻蔑的微笑,准备起身离开,意料之外的是那人扯住了秦幸衣袖,缓缓开口:“急什么。”

  他手指指向正前方的祭台,“天空大地苏醒,每当破晓时朝阳发出光亮的那一刻,阳光就会撒在那祭台之上,故而江赢便给它取名叫天光台,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。”

  秦幸不解,但这些话说出,他更加看不透了。

  “意味着,今天天亮时,祭祀就会开始,所有人都会死。”

  她半信半疑,看向天光台在结合他的言论,隐隐觉得似乎是有那么些道理,“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逃?”

  “逃?我不逃,我等着看好戏。”那人长舒一口气像是如重视负般躺在地上。

  疯子,就是个疯子,秦幸后悔极了,与他浪费这么多口舌还妄想同他合作。

  等她走远,找了个明朗的位置坐下,目光偶尔看过去,每每都能与他对视上,他到底想干嘛秦幸是无从得知了,如果真如他所说,眼下时间紧迫,要赶在天亮前毁了这场祭祀。

  霎时,那鼓声戛然而止,所有站在坑外的人皆朝着天光台的方向埋头跪下,而台上缓缓走来一身影,秦幸定睛看去,他身着明黄长袍,绣着腾海龙纹,衣袖随着夜风扬起,身材五短,脸上肥肉纵横,那就是西梁王江赢,一看就知是个饱暖思□□的昏君。

  江瑜长臂一挥,那鼓乐更加激烈的响起,随行而来的侍者端来了五种动物的头颅,牛头、马头、羊头、还有猪和猴子的头颅,巫女们围着祭坛舞动,眼看着将这些头颅逐一扔进祭坛,火光四溅。

  他们这些祭祀举动到底象征些什么,秦幸来不及思考这些,目光时刻锁定着天光台上之上,那夜幕渐渐清浅,似有一缕红色的霞光,是天快亮了。

  四周的官兵几乎都集中在祭坛周围,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,秦幸用泥土将面容涂黑,干脆在泥里滚上一圈,这样全身上下都是污泥一片,待爬出坑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天光台上,自己宛如与黑夜融为一体。

  火把插在木杆上,并不容易取下来,她将木杆狠狠摇晃,纹丝不动,凭自己的力气根本没法成功,于是她抽出短剑匍匐在地上一刀一刀的想要割开,不过四指相合的粗度,木质潮湿,倒是能轻易割开,等木杆倒塌再取火把,这一切都在秦幸计划之中。

  一刀下去,发觉里头硬的很,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短剑□□,又试了几次还是同样的结果。

  正当她踌躇难办的时候,空中飞来一把短刃,不偏不倚地将火把打下,仅仅数秒就解决了她耗费许久的麻烦。

  等秦幸回头看去,已经找不到扔刀之人,她咬紧牙关拿起火把,就要扔进空地的草丛之中。

  瞬间火势开始蔓延,当火苗触及到如同墨迹的涂料之上时,大火猛然更旺,秦幸也吓了一跳,火势顺着墨色涂料的图腾走向燃起,一刹那,空地中诡异的图腾开始伴着火光熊熊燃烧。

  那黑色绘制图腾的东西到底是何物,竟能与大火融为一体,甚至有加大火势之效。

  秦幸站在火光的烟雾之中,整个人都怔住了。

  周知玄一行人刚刚抵达到山腰就偶遇到这么大的火势,不由驻足,从雍州到山阳城不久,就已经分外清楚江赢恶行,误打误撞发现了他们的祭祀之处。

  “没想到,江赢为了这个,费了这么大阵仗。”陆行舟若有所思地遥望望去。

  “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。”周知玄淡然开口。

  远远看去图腾被燃烧着起显得更加的壮观,且没有章法,四处都是火苗,他暗暗觉得这火不像是为了祭祀放的,更像是人为。

  果不其然,旁侧的山峰上涌出不少人群,直奔山谷,黑夜里辨不清模样,只有那手中刀剑发出刺眼的寒光才知来者不善,那群人蜂拥而至,四面八方的来越聚越多,等到达山谷内,才看清都是一些着平民打扮的暴徒,他们见人就杀,唯独避开了坑内的人。

  秦幸看着场面一片混乱,暴徒一剑刺进巡守侍卫的胸口,鲜血撒在她的脚下,哭得哭,喊得喊,自己只能躲进树林里静观其变,此刻她害怕极了,眼前的种种如同两国交战,烽火连天,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死在刀下。

  她赫然发现那个“疯子”率先冲出了土坑,手中高举着长刀,嘶喊着“杀江赢!平西梁!”身后跟着的数不清的人,从怀中抽出武器高举着,高喊着口号。

  “杀江赢!平西梁!”

  “杀江赢!平西梁!”

  烟味缭绕形成了天然的遮盖物,天光台上的侍卫官兵还没意识到情况不对,暴徒就将他们一刀毙命,人数差距叫他们根本不敌暴徒,坑里其他奋起的百姓也统统爬出来与之反抗,抢起地上的武器搏杀,兵刃相见步步紧逼之下,直捣天光台,祭坛被砸,祭祀被毁,江赢被擒。

  台下一片混战,死伤成片,而他们的君主穿着龙袍正向敌人求饶,如狗一般摇尾乞怜。

  慕容让一剑刺下,刺穿了江赢心脏,他死去时瞪着双眼,恐怖至极。

  也正是这一剑,血光四溅,周知玄顺着那寒光看去,这个人分外眼熟。

  “殿下,是他。”寄明惊呼。

  刚入夜赶路时,偶遇一队运货农夫向他们问路,说是拖着一车的蔬果不知去向,周知玄看得出那木板车笨重的很,夜里运货已经足够起疑,可那行囊上还盖着布匹,陆行舟趁他们不备一剑刺入,却被硬物挡住,哪里是蔬果,分明是兵器。

  “原来如此。”周知玄低声说道,这便是他们的目的。

  “江赢残暴昏庸,死得好,引起民愤也是迟早的事情。”寄明愤愤道,“山阳城百姓也是忍得够久了,死一百遍也不足为惜。”

  “并非是民愤,那些人看似穿着平民布衣,厮杀时的样子像是精心训练过得,在恰当的时机出手,更像是规划缜密的行刺。”周知玄凝着眉。

  “殿下说的不错,我们见过那伙暴徒的脸,恐怕此地不宜久留。”陆行舟担忧道,虽说我们带的都是些精兵,但该避战还是要避战,不能为无谓的事情耗费时间。

  “这城应该是出不去了,江赢刚死,看时辰援兵正在赶来,难免又是厮杀,先找个林子避一避吧。”周知玄叹了口气,缓缓道。

  混战之后,逃的逃,散的散,似乎是结束了,秦幸这时才敢悄悄走出,江赢一死,所有暴民都像计划好了般撤退。

  不过一炷香的时辰,突然又有大批的官兵涌来,秦幸来不及犹豫只能逃进树林里,要想个法子找到司徒鹤仪。

  天渐渐亮起,她已经精疲力尽,凭着记忆好不容易走到城门口,牌匾上山阳城三个字明明那么鲜红灼眼,可还是抵不住倦意,一瞬间眼前漆黑,昏倒在地。

  不知过了多久,她是被一阵阵哀嚎唤醒的,耳边划过许多声音,马蹄声,脚步声,唯独那阵哀嚎各外刺耳。

  她轻轻睁开双眼,浑身发烫,为何眼皮子都能这么沉重,不禁想起幼时生病在母亲怀里,很温暖,很宁静。

  待看清一切,眼前的画面恐怖至极,仿佛来到炼狱,无数的尸体横在路边,甚至还有些幼子婴孩,浓烈的血腥味四处弥漫,突然感觉指尖有些温热,那是鲜血的温度,似乎将她全身包裹住,胃里开始反复翻腾。

  秦幸艰难的起身,爬起又倒下,浑身软绵绵的,这下怎么办,她不断问地向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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